随着核动力空中作战平台“参孙”在空中成功解体爆炸,指挥中心爆发出的欢呼雀跃声从参与这次行动的公共通讯频道发出——就在三分钟之前,另一座空中平台“提丰”也已经被顺利肢解。
所有人都清楚,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,毕竟吨位最大的空中平台“海姆达尔”尚未解决,只要有一座平台最终坠落,此前的全部努力将化为泡影。
“UE那边情况如何?”欧阳昊在全面监管作战行动的同时还不忘关注另一个隐患。
“不知为何,UE的入侵攻势正在逐渐放缓,伊甸国的防线还可以勉强顶住!”
“看来正如许辰所说,UE对人类的敌意正在减弱。”在听完联络副官的报告之后,欧阳昊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总算可以稍微踏实些了,当务之急是集中全部精力尽快将更大的危机处理掉。
“大家再加把劲,一定要守护伊甸——”只见一道从天而降的笔直脉冲光线吞没了一架正飞往海姆达尔的PAG,紧接着第二架、第三架……仅仅不到二十秒间,除了娜塔莎之外的所有的PAG全都被击落了!
云层之间,一架身份完全不明的殷红色PAG显出了原型,IFF没有任何响应,很明显不是友军。
“这怎么可能……为什么还有人造人具有行动能力?”
不等娜塔莎对敌人做出判断,对方已经率先开火——子弹伴随着电磁的闪光以及恐怖的爆轰能量冲出脉冲枪膛,射向目标。
“可恶!”
电光火石之间,娜塔莎拉起控制杆,同时奋力将机翼甩向左侧,成功朝右后方向进行了急转回避,然而还没等到她为躲开对方的第一击感到庆幸,第二轮进攻便接踵而至——只见红色PAG展开机械臂上的高周波利刃冲了过来。
仅仅一个照面,娜塔莎便暴露出了破绽,这架红色PAG似乎可以做到提前预判她的动作。
“这下死定了……”
就在刀刃即将刺向驾驶舱的一刹那,一道刺眼的脉冲光线迫使两架PAG再度拉开距离,娜塔莎也因此躲过了致命的一击。
及时赶到的湛青色PAG随即投入了战斗。
“许辰?”
“队长,接下来就交给我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不要紧,别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!”
“明白了,抱歉。”
猛然间意识到海姆达尔仍在朝伊甸国坠落,虽然心中不忍将许辰独自抛下面对强敌,但娜塔莎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,于是她调转方向全力推进飞往海姆达尔。
就在许辰与红色PAG产开激烈空中缠斗的同时,依靠已经觉醒的新人类意识,他洞悉了对方驾驶员的脸孔——那是拥有和青野弥娅完全相同容貌的人造人少女,但对方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弥娅,而是TTH公司所制造的新“傀儡”,此时正在远端控制她的,正是躲在海底遗迹中的西御寺。
另外她擅长的恐怕不会是唱流行歌曲,而是集合了至今为止所有战场数据的战斗型人造人。
“你为何选择站在人类这边,实验体006?”
这时一个女性的电子化合成音从通讯频道传来,这个声音本该属于青野绫博士,也就是被许辰视为母亲般存在的那个人。
但是,许辰却准确做出了判断——
“你不是妈妈……”
西御寺将青野绫的大脑保留下来,虽然复制了一个和她完全一样的AI人格,但那只是西御寺用来继续完成“第六日”计划的“替代品”而已, 就算电子化的脑髓神经可以保留完整的记忆,却无法复制人类的灵魂。
最重要的是,存在于许辰记忆之中“妈妈”,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性,绝不会做出毁灭人类这样的决定。
“明明可以成为新世界主宰的你,却拒绝了这份神赐的恩泽,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!”电子女声嘲笑的同时,红色PAG毫无压力地闪避这许辰的进攻——她似乎并不急于结束这场对决。
毕竟只要就这样耗到海姆达尔突破坠落的临界值,TTH公司灭绝人类的目的就能实现了。
“妈妈所主导的计划,本意是为了让人类与‘盖亚意识’实现跨越种族层面的沟通,并引导人类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,然而这个愿景却被那些肮脏的欲望与野心扭曲了……”
两架PAG再次交身而过,在对方的机体留下了伤痕。
“世界诞生之初,世间本不存在善与恶的界限,就好像是一张空荡荡的白纸,正因为有了人性的出现,才将善恶一点点地区分开来,人类凭着自身的好恶标准肆意涂抹颜色,将黑与白区分开来,于是有人渐渐走向极端,崇尚弱肉强食,优胜劣汰的价值取向,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将整个世界引向崩溃的边缘,正因如此,才更应该有更完美的物种将其取代。”
电子女声做出了十分合理的解释,但是许辰却无法认同。
“这就是TTH公司企图毁灭人类的理由吗?”他大声质问道。
“这不是毁灭,而是净化,人类的命运只不过是为了这场仪式而准备的微不足道的祭品罢了,伊甸国则是承载祭品的祭坛。当应允之日来临之后,一直占据在人类思维中的善与恶的思维概念完全抹除,回归最纯洁的本质!”
红色PAG再次射出脉冲光束,这回许辰没能完全避开——他确认了受损情况,尾翼大约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部分,战机开始向相反的一侧急速翻滚,看来右侧的引擎也停止了运转,许辰来不及打开辅助引擎,只得利用PAG俯冲的速度,总算将机头重新拉了起来,但右引擎却已经完全损坏,失去一半推动力的战斗机无法继续爬升高度。
“该结束了,实验体006。”电子女声冷库地宣布道,“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,你选择拯救人类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么?”
“没有理由,因为……”许辰倾尽全力操控着遍身疮痍的PAG,以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运动轨迹躲过了粒子光束,他感觉背后有一对无形翅膀在托着自己的机体,穿过层层光晕,随后——眼前闪过了一张纸熟悉的面孔……
“人类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无可救药!”他咆哮道,与此同时按下了射击按钮。
“做的不错,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……”爆炸声吞没了电子女声最后的话语,红色PAG被击毁了。
与此同时,娜塔莎那边也成功引爆了海姆达尔的动力室——但是却由于人单力薄再加上时间仓促,没能引发核反应堆超负荷的连锁反应,分解整座空中平台的临界自爆也没有发生。
“海姆达尔已经突破了坠落的临界值,行动……失败了!”
当听到联络副官的报告之后,指挥中心陷入了死寂之中。
“虽然结果有些遗憾,但大家尽力了,我们……”欧阳昊本打算说些安慰的话语,然而却意识到这样对于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无济于事,还不如保持沉默作为尊严等待最终的命运。
“等一下……”正当就连欧阳昊都放弃希望的时候,联络副官的惊呼声再次打破了现场的沉寂,“发现一架PAG正在朝海姆达尔迫近!”
“你说什么?”欧阳昊大骇之下亲自操作将侦测画面切换到大屏幕上面——只见一架接近半损的PAG不顾推进器对机体造成的负担,挣扎着向目标飞去。
“许辰,你疯了吗,赶快回来!”欧阳昊一把从联络副官手中夺过通讯麦克,不顾一切地大吼道。
“我想要赎罪,虽然我不觉得那是罪,不过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救赎的机会……”这是许辰最后的通讯纪录,随即失去了信号。
“上校,伊甸国上空的UE……”联络副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,故而没有做出报告——但所有人都通过指挥中心的大屏幕看得一清二楚:
豁然之间,所有的UE均停止了对人类目标的行动,随后开始纷纷朝许辰的PAG飞去,并将其团团围绕在中心,就像是聚集在蜂巢四周的蜜蜂。而那些前一刻还在四处奔逃的人们,在大街小巷,残垣断壁之间,所有人都仿佛在一瞬间忘记了恐惧,放弃了逃跑的欲望,面朝向海平面方向呆呆地望去。
“毁灭……重生……”
只听见每一只UE都发出了如梦初醒般地呼唤,它们的体内仿佛有某种精神被唤醒了,开始展现出复苏的特性,犹如挣脱茧壳束缚的幼虫。
驱动了多少时代的生死轮回,孕育了多少生命发源的力量,终于觉醒了。
一直以来,UE都存活在“盖亚意识”的束缚之中,它们违背自身的意愿,以怪物的形态同人类战斗,在这个世界散播下血雨腥风的灾难——然而此时它们正聆听并接受了许辰通过舒曼共振发出的祈愿,试图拯救人类……
“奇迹,真的发生了吗?”欧阳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被泪水润湿的嘴唇微微张开,喃喃自语般地问道。
最后,UE全部舍弃了原先的形态,化为了无数的光之粒子,最终汇聚成为一颗巨大的光球,冲向了海姆达尔——耀眼的强光与剧烈的轰鸣笼罩在苍穹之间,那场景仿佛是诸神发出的怒吼。
最终领域的监控室内,全息投影平台正将伊甸国正上方的景象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,西御寺的表情无比惊愕,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幕。
“难道是……盖亚意识否定了我们的计划?”他不可思议地摇着头,期待的表情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与绝望,脸孔一下子变得苍白而且虚弱,双腿也不停地抖动着。
“发现碎片正在接近遗迹,即将撞击……”预警突然响起。
“不……”西御寺突然体会到了即将堕落到地狱的绝望感,临死之前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无数条夺目的金光如利剑般从海平面刺出,海姆达尔坠入大海的碎片所引发的强烈冲击仿佛破壳的巨卵,亿万年前造物主的遗迹在爆炸中灰飞烟灭。
厚重的积云笼罩着化为焦土的大地,却有一缕十分微弱却又无比明媚的阳光顽强地刺破云层,映射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,一直向前不断延伸的海岸线上,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白色的波浪涌动着,每当微风轻拂,海面上便会荡起一道道波纹,在阳光的照射下,呈现出一片碧蓝色,整个世界洋溢着勃勃生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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